“快看！我就说吧，又是中国人！”旁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嘲讽，佐藤健司指着河里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，“也只有你们，才敢在京都的鸭川里洗澡，真是把脸丢到国外了！”
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，像一根根针扎在皮肤上。
我冷冷地看着他，又看了看河里那群金发碧眼、正玩得不亦乐乎的“同胞”。
“是吗？”我没有动怒，反而笑了，然后默默举起了我的相机，将镜头推到了最大，“那我们就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一点，到底是谁，在丢谁的脸。”
1
李伟觉得，2025年的京都夏天，热得有点不真实。柏油马路被太阳烤得发软，踩上去有一种黏糊糊的触感，像是要陷进去。他正举着稳定器，沿着鸭川的河堤慢慢走着，镜头对着河对岸一排古色古香的町屋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老铁们，看到没，这就是京都的鸭川，很多人来这儿拍婚纱照，也是情侣约会圣地。河水不深，清澈见底，夏天傍晚在这儿吹吹风，那叫一个‘带劲’。”
他是个旅日视频博主，账号叫“李伟在日本”，不温不火地做了两年，积攒了十来万粉丝。收入嘛，勉强够他一个人在京都租个小单间，日常再吃几顿吉野家。
就在他准备换个角度，拍拍河里悠闲的野鸭时，镜头里忽然闯进几个不速之客。七八个白人青年，男男女女，穿着裤衩背心，嘻嘻哈哈地就走进了及膝的河水里。
李伟皱了皱眉，这有点不合时宜。鸭川是景观河，不是公共浴场。
果然，那群老外越玩越开，一个金发小伙子甚至脱掉了背心，用河水擦洗着身体，其他人有样学样，互相泼水，笑声在安静的河岸上显得格外刺耳。
李伟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镜头移开了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他只是个拍风景的，不想惹麻烦。他关掉设备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
刚转身，就撞上了一个人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李伟下意识地鞠躬道歉。
“没关系。”对方说的也是中文，但语调很硬。
李伟抬起头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。佐藤健司，一个在视频平台很火的日本博主，粉丝数是他的几十倍。佐藤专门做中日文化差异的视频，但内容时常夹枪带棒，暗中贬低中国。
佐藤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扛着摄像机的人。他看了一眼李伟手里的稳定器，又瞥了一眼河里正在“洗澡”的老外们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“你也是来拍视频的？”佐藤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问道。
“嗯，随便拍拍风景。”李伟不想多说。
“哦？风景？”佐藤的目光再次投向河里，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能让周围几个路人听到，“我还以为，你是在拍你的同胞呢。真是……有活力啊。”
李伟的火气“噌”地一下就上来了。他知道佐藤是故意的。那群人明明是白人，他却故意说成是“同胞”。
“佐藤先生，你眼睛要是没用，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。”李伟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那是欧美人，不是中国人。”
佐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夸张地笑了起来。“李桑，你太紧张了。我只是开个玩笑。不过话说回来，你们中国游客在外面，确实……嗯，名声不太好，对吧？”
他身后的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李伟，红色的录制灯一闪一闪，像一只挑衅的眼睛。
几个路过的日本老人也停下脚步，对着河里指指点点，又看看李伟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。李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，不是因为天热，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愤怒和羞辱的灼烧感。
“我们在外面的名声好不好，轮不到你来评价。”李伟握紧了拳头，指甲掐进了掌心，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。“管好你自己就行了。”
“我当然管得好我自己。”佐藤凑近一步，压低声音，用日语说，“不像某些人，只能在网上讨生活，像条丧家之犬。我今天就是来拍‘素材’的，你看，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？”
他的眼神轻蔑地扫过李伟的旧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，那是一种赤裸裸的、从物质到精神的全方位鄙视。
李伟的胸口剧烈起伏，他想一拳挥过去，但理智告诉他不能。在这里动手，吃亏的只会是自己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，血液冲上头顶，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。
“你等着。”李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，转身就走。他甚至能感觉到佐藤在他背后那肆无忌惮的、胜利者般的目光。
回到那个只有六叠榻榻米大的出租屋，李伟把设备往地上一扔，整个人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。房间里没有空调，只有一台嗡嗡作响的老旧风扇，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。这是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，花了1000日元，是上世纪90年代三洋电机的产品，外壳已经泛黄。
耻辱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。他不是没受过委屈，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，让他感觉自己的人格被按在地上摩擦。
他打开手机，想刷点搞笑视频分散一下注意力。但点开视频软件，一个推送赫然出现在首页：
“知名博主佐藤健司直击：中国游客在京都鸭川公然洗澡，素质堪忧！”
李伟的手指抖了一下，点了进去。
视频拍得很高明。镜头是远景，画面刻意调得有些模糊，根本看不清河里人的长相和肤色。但佐藤的画外音却极具煽动性：
“我们现在在京都的鸭川，大家可以看到，河里有一些游客正在做着非常不文明的行为。据我了解，他们是来自中国的旅行团……”
视频的后半段，是佐藤在街头“随机”采访日本民众。
“您觉得这种行为怎么样？”
“太失礼了！简直是日本的耻辱！”一个老太太义愤填膺地说。
“唉，又是中国人啊……”一个中年大叔摇头叹气。
最恶毒的是，视频的最后，竟然剪辑了李伟转身离开的背影，配上了一行字幕：“一位似乎是同胞的中国博主，对此行为选择沉默离开。”
这条视频，在短短几个小时内，播放量突破了百万，评论区更是一片乌烟瘴气。
“我就知道是中国人干的！”“滚出日本！”“那个中国博主也是个孬种，看到同胞丢脸不敢说话！”
更让李伟崩溃的是，他的账号后台，私信爆炸了。无数的谩骂和诅咒涌进来，有日本人的，也有不明真相的中国网友。
“汉奸！给中国人丢脸！”“你当时在场为什么不阻止？是不是觉得很光荣？”“取关了，再见。”
李伟看着那些恶毒的文字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他想反驳，想解释，但又能跟谁解释？跟成千上万的，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的网友解释吗？
他拿起桌上一瓶冰水，猛地灌了几口，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，却浇不灭心里的火。他想起了佐藤那张得意的脸，那句用日语说的“丧家之犬”。
一种从未有过的恨意，从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。
他不是圣人。他来日本，就是为了赚钱，为了过上好日子。他可以忍受生活的清贫，可以忍受工作的劳累，但他不能忍受这种被诬陷、被践踏的侮辱。
佐藤不仅侮辱了他，还利用他，把他当成了自己收割流量的垫脚石，并且侮辱自己的国家
李伟慢慢地坐直了身体，眼神从迷茫和愤怒，逐渐变得坚定和冰冷。
他打开电脑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。
他要反击。
2
反击的第一步，是寻找证据。
李伟很清楚，光靠他一张嘴，说那群人是白人，没人会信。在佐藤精心编织的舆gist（信息茧房）里，他李伟已经被打上了“沉默的同胞”和“懦夫”的标签。他需要的是铁证，是能一锤定音，把佐藤的脸打肿的证据。
他首先想到的，是自己当时拍摄的素材。他把储存卡插进电脑，一帧一帧地回放。可惜，为了避嫌，他当时把镜头移开了，只拍到了那群老外的背影，而且时间很短。这不足以作为决定性证据。
“妈的！”李伟低声咒骂了一句，一拳捶在桌子上。桌上的泡面碗跳了一下，汤汁溅出来几滴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他想起了现代人几乎离不开的东西——社交媒体。那群老外那么爱玩爱现，很可能会把在鸭川“洗澡”的照片或视频发到Instagram、Facebook或者TikTok上。
这是一个大海捞针的工作，但也是唯一的希望。
他打开VPN，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搜索。关键词：Kyoto, Kamo River, Kamogawa, summer, travel……
他像一个侦探，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窗外的天色从傍晚变成了深夜。出租屋里闷热得像个蒸笼，李伟的T恤已经湿透了，紧紧地贴在后背上，带来一种黏腻的触感。
他翻了上千个帖子，眼睛都快看花了。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，一张照片让他停下了滚动的鼠标。
照片的背景，正是鸭川。几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，赤着上身，在河里笑得正欢。其中一个人的手臂上，有一个非常显眼的部落图腾纹身。
李伟立刻点开了这个发布者的主页。账号名叫“Aussie_Jack”，个人简介里写着“Backpacker from Melbourne”。
就是他们！
李伟的心脏狂跳起来。他迅速浏览了杰克的主页，发现他在两天前发布了一系列在京都游玩的照片，其中就包括在鸭川戏水的照片，发布时间，正好是佐藤发布视频的几个小时前！
更重要的是，杰克的照片是高清的，每个人都拍得清清楚楚，白皮肤、高鼻梁、各色头发，没有一个是亚洲面孔！
李uncovered（发现）了宝藏。他立刻将这些照片全部保存下来。
但他觉得，这还不够。照片可以被污蔑为P图。他需要更直接的证据。
他看了一眼杰克的最新动态，发现他今天刚发了一张在大阪道顿堀格力高广告牌前的打卡照。
他们还没离开关西！
李伟的脑子里立刻形成了一个大胆的计划。他要在现实中找到这个杰克，让他亲口证实这件事。
他查了一下从京都到大阪的末班车时间，还有一个小时。他抓起钱包和手机，冲出了家门。
深夜的电车上人不多。李伟靠在车窗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灯火，心情却异常平静。这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他给他在日本唯一的朋友，一个叫明彦的日本人发了条信息。明彦是他在语言学校认识的同学，是个性格温和的程序员。
“明彦，帮我个忙。你能不能帮我在日本的几个主要论坛上，发一个帖子，内容是关于佐藤健司最新视频的疑点，引导大家去思考，视频里的到底是不是中国人。”
明彦很快回复了：“李君，你惹上佐藤了？那家伙在网上很疯的，你小心点。”
“我知道。所以才需要你帮忙。拜托了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你注意安全。”
到了大阪，已经是午夜。道顿堀依旧灯火通明，但游客已经稀少。李伟根据杰克照片里的背景，在附近一家一家地找青年旅社。
他拿着杰克的照片，用蹩脚的日语加英语，询问旅社的前台。
“Excuse me, have you seen this person?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。”前台的回答礼貌而冷漠。
一连问了七八家，都是同样的结果。李伟的额头渗出了汗珠，不是热的，是急的。时间拖得越久，找到他们的可能性就越小。
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，在一家小巷子里的旅社门口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那个手臂上有部落图腾纹身的男人，正和一个金发女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喝着啤酒。
是杰克！
李伟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立刻走了过去。
“Hi, are you Jack from Melbourne?”李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好。
杰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：“Yeah? Who are you?”
“我叫李伟，是个视频博主。”李伟拿出手机，调出佐藤的那个视频，递到杰克面前，“我想请你看看这个。”
杰克和他的同伴凑过来看。视频里，模糊的人影在河里嬉戏，配上的是佐藤煽动性的解说和路人愤怒的评论。
“What the hell is this?”杰克皱起了眉头，“This is us! In the Kamo River!”
“是的。”李伟说，“但这个视频的发布者告诉所有人，你们是中国人。现在，无数的中国人在因为这件事被辱骂。”
杰克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。他旁边的女孩更是气得站了起来：“He’s lying! We are Australians! Why would he do that?”
“为了流量，为了博眼球，也为了……煽动仇恨。”李伟一字一句地说。
杰克明白了。他也是个爱在网上分享生活的人，他知道网络暴力的可怕。他看着李伟，眼神从警惕变成了同情和愤怒。
“This is bullshit! We need to clarify this!”杰克说。
“我能为你们录一个澄清视频吗？”李伟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，“我需要你们亲口告诉大家真相。”
“Of course! No problem!”杰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在道顿堀闪烁的霓虹灯下，李伟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。
“嘿，大家好，我是杰克，来自澳大利亚。”杰克对着镜头，表情严肃，“关于最近在网上流传的‘中国游客在鸭川洗澡’的视频，我想说，视频里的人是我们，我们是澳大利亚的背包客。我们为我们在河里戏水的行为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道歉，但我们绝不是中国人。那个发布视频的日本博主，在公然撒谎和诽谤！”
他的同伴们也纷纷出镜，证实了杰克的话。
录完视频，李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他向杰克和他的朋友们道谢。
“不用谢，兄弟。”杰克拍了拍李伟的肩膀，那是一种男人之间的，带着力量的触碰，“我们才应该谢谢你，告诉我们真相。那个撒谎的混蛋，必须付出代价！”
回京都的电车上，李伟看着手机里那段不到两分钟的视频，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，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。
他没有立刻发布。他在等，等一个最好的时机。
第二天上午，佐藤的视频热度达到了顶峰，甚至被几家日本主流网络媒体转载。佐藤本人也春风得意，又开了一场直播，在直播间里大谈“国民素质”，俨然一副社会观察家的姿态。
与此同时，明彦的帖子也在日本论坛上发酵了。一些理性的日本网友开始提出质疑：
“视频确实很模糊，为什么能断定是中国人？”“佐藤先生是不是太武断了？”“我昨天好像也在鸭川看到了几个外国人在玩水，不像是亚洲人。”
舆论开始出现一丝松动。
李伟知道，时机到了。
他将自己剪辑好的视频，上传到了自己的账号上。视频的标题，他起得简单而直接：
“关于鸭川事件的真相。”
视频的前半段，是佐藤的原视频，和他自己的视频做对比。佐藤的视频模糊不清，而李伟的素材里，虽然只是背影，但也能看出不是亚洲人的身形。
接着，是杰克Instagram的高清截图，一张张砸在观众眼前。
最后，是杰克的澄清视频。澳大利亚青年们清晰的面孔，流利的英语，和对自己行为的道歉，以及对佐藤谎言的愤怒指控。
每一个证据，都像一把重锤，狠狠地砸在佐藤编织的谎言上。
视频发布的那一刻，李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。他死死盯着后台的数据，观看量从几十，到几百，再到几千……像坐上了火箭一样往上蹿。评论区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炸了锅。风向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大逆转。佐藤的直播间里，也开始涌入大量看了真相视频的观众，弹幕瞬间被“骗子！”“道歉！”“撒谎精！”刷屏。佐藤那张还在高谈阔论的脸，瞬间凝固了。他看到了李伟视频的标题，脸色由红变白，再由白变青。一场席卷中日两国互联网的风暴，正式拉开了序幕。李伟知道，这仅仅是开始。他点燃了引线，而接下来，他要欣赏的，是佐藤和他的团队，如何在这场爆炸中，被炸得粉身碎骨。
3
风暴的猛烈程度，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李伟的澄清视频，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。在中国，它迅速登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首。之前骂过李伟的网友，纷纷涌回他的评论区道歉。
“对不起，伟哥，我错怪你了！”“牛逼！这脸打得太响了！”“这才是真正的博主，用事实说话！”
李伟的粉丝数，在一天之内，从十万涨到了一百万。无数的打赏和私信涌入，他的手机因为消息过多，卡顿得几乎无法使用。
而在日本，情况则更为复杂。
佐藤的直播被迫中断。他的评论区彻底沦陷，被愤怒的日本网民和闻讯赶来的中国网友共同占领。之前转载他视频的几家网络媒体，也悄悄删除了文章。
佐藤和他的MCN公司（多频道网络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公关危机。
然而，李伟低估了对手的无耻程度。
当天晚上，佐藤的公司，一家名叫“樱花传媒”的MCN，发布了一份官方声明。
声明中，他们首先为“信息核实不清”而“轻描淡写”地道了歉。接着，话锋一转，开始攻击李伟。
“我们注意到，发布澄清视频的博主‘李伟在日本’，在视频中使用了我方签约博主佐藤健司先生的视频片段，并未获得授权，已构成侵权。我方已对其发起平台投诉。”
“此外，我们有理由怀疑，该澄清视频中的‘澳大利亚游客’系伪造。我们正在联系澳大利亚相关机构进行核实。不排除是该博主为博取流量，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。”
最后，声明还附上了一张截图，是李伟几年前在一个视频里开玩笑说“日本的西瓜又贵又难吃，不如我们东北的甜”的片段。
“该博主长期以来，在网络上发布对日本不友好的言论，其言论的真实性与动机，值得怀疑。”
这份声明，堪称颠倒黑白的典范。
很快，李伟就收到了平台的通知，他的澄清视频因为“版权争议”，被暂时下架了。
“我操！”李伟气得差点把电脑砸了。他没想到对方能无耻到这个地步。不回应核心的造假问题，反而用版权和阴谋论来转移视线。
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？有专业的公关团队，可以肆意地操控舆论。
李伟感觉自己像一个刚刚冲上高地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，就被敌人一盆冷水浇下来的士兵。浑身冰冷，充满了无力感。
他的私信里，又开始出现一些质疑的声音。
“那个澳大利亚人不会真是你找的演员吧？”“你是不是真的侵权了？”
李伟知道，他必须进行第二轮反击，而且要比第一次更猛，更狠。
他首先联系了杰克，告诉了他这边发生的情况。杰克一听就炸了，当即表示会全力配合。
接着，李伟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。他没有在网上继续跟对方打口水仗，而是直接把樱花传媒和佐藤健司告上了法庭。
他委托了一位在日本颇有名气的华人律师，以“名誉损害”和“诽谤”的罪名，正式提起诉讼。
这个举动，再次引爆了舆论。一个粉丝只有十万的外国小博主，竟然敢起诉日本本土的头部MCN？这在很多人看来，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樱花传媒的社长，一个叫田中一郎的中年男人，在接受媒体采访时，对此嗤之以鼻。
“我们尊重他起诉的权利。但法律是讲证据的。我们相信法庭会做出公正的判决。”田中一郎对着镜头，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。他用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，一个微小的动作，却透露出十足的傲慢。
他们显然认为，李伟拿不出更进一步的证据，而官司拖得越久，对李伟这个外国人就越不利。
他们错了。
李伟的反击，才刚刚开始。
在律师的建议下，李伟联系上了杰克。杰克不仅自己录制了更详细的视频，讲述了当天事情的经过，还联系上了当时在场的另外五个同伴，他们分别从世界各地，发来了自己的护照信息（关键信息打码）和视频证词。
六个不同国家的人，共同指证佐藤造假。这个证据链，已经坚不可摧。
但李伟觉得，这还不够。他要的，是把樱花传媒和佐藤，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。
他开始深入调查樱花传媒这家公司。他发现，这家公司为了流量，劣迹斑斑。他们旗下的博主，多次被曝出数据造假、恶意剪辑、煽动对立等问题，但每次都被他们强大的公关团队压了下去。
李伟像一个耐心的猎人，收集着所有关于樱花传媒的黑料。他甚至通过明彦，联系上了一位曾经在樱花传媒工作过，后来因为不满其价值观而离职的前员工。
这位前员工，向李伟提供了一个惊天的内幕：樱花传媒内部，有一套完整的“流量密码”手册，其中就包括如何通过制造与中国相关的负面新闻，来挑动日本民众情绪，从而收割流量和爱国商机。
李伟拿到了一份手册的电子版。里面的内容，让他触目惊心。
“标题要突出‘中国’‘冲击’‘悲报’等字眼。”“评论区要用水军引导，制造‘同仇敌忾’的氛围。”“当事人如果是弱势群体（老人、女性），效果加倍。”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博眼球了，这是系统性的、产业化的、以散播仇恨为目的的商业行为。
李伟将这些资料，全部交给了律师。
开庭前一天，樱花传媒的社长田中一郎，通过中间人联系上了李伟，希望能“私下和解”。
“田中先生说，这是一场误会。”中间人说，“他们愿意赔偿您100万日元，并且公开道歉，希望您能撤诉。”
100万日元，对于一个普通的在日留学生或者打工人来说，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李伟坐在一家廉价的咖啡馆里，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。他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，沉默了很久。
他想起了佐藤那张轻蔑的脸，想起了自己被网暴时那种百口莫辩的无助，想起了那间闷热出租屋里，地板冰冷的触感。
“你告诉田中先生。”李伟开口了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100万，不够。我要的，不是钱。”
“那您要什么？”
“我要他们，身败名裂。”
4
法庭上，李伟第一次见到了樱花传媒的社长田中一郎。
他穿着昂贵的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。在和自己的律师团队交谈时，他显得轻松而自信。佐藤健司则跟在他的身后，脸色苍白，眼神躲闪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当李伟的律师，那位名叫陈静的女士，在法庭上依次呈上证据时，田中一郎脸上的微笑，开始一寸一寸地龟裂。
从杰克和他的朋友们的视频证词、护照信息，到鸭川沿岸商家的监控录像（虽然模糊，但能看出人种特征），再到日本网络论坛上，那些在事发当天同样目击到白人戏水的网友证词……
每一份证据，都像一颗钉子，将佐藤的谎言钉得死死的。
佐藤在被告席上，手足无措，汗水浸湿了他的后领。他不停地看向田中，眼神里充满了求助。
而田中一郎，则死死地盯着李伟，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。他想不通，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国小子，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东西。
然而，这只是前菜。
当陈律师拿出那份樱花传媒内部的“流量密码”手册时，整个法庭都安静了。
“审判长，我的当事人认为，被告佐藤健司的行为，并非个人行为，而是其所属公司‘樱花传媒’长期以来、系统性地、以盈利为目的的煽动仇恨行为的一部分。”
陈律师的声音清晰而有力。她一页一页地展示着那份手册的内容，那些赤裸裸的、教唆如何制造矛盾、收割流量的文字，让旁听席上的人们发出了阵阵惊呼。
田中一郎的脸，彻底失去了血色。他猛地站起来，指着李伟，用日语歇斯底里地吼道：“你这是商业诽谤！这是伪造的！”
“肃静！”审判长敲响了法槌。
田中的失态，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高潮来自于那位樱花传媒前员工的出庭作证。他详细地讲述了公司内部是如何开会讨论，如何策划选题，如何利用水军去操控评论的。
“田中社长经常说，恨比爱更容易传播，也更值钱。”证人平静地说。
这句话，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最终的判决，毫无悬念。
法庭裁定，佐藤健司和樱花传媒，对李伟的名誉造成了严重损害，构成诽谤。要求他们：
1. 在五家主流网络媒体首页，连续一周刊登道歉声明。
2. 赔偿李伟精神损失费及律师费共计500万日元。
3. 永久删除造谣视频，并封禁佐藤健司的个人账号。
当审判长宣布结果的那一刻，李伟看到，田中一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瘫坐在椅子上。而佐藤，则低着头，肩膀在微微颤抖。
走出法院，李伟被记者们团团围住。
“李先生，请问您对判决结果满意吗？”“李先生，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？”
李伟看着闪烁的镁光灯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我满意的不是赔偿金额，而是真相和正义，得到了伸张。”他说，“我希望这件事能让某些人明白，网络不是法外之地，靠煽动仇恨赚来的钱，是脏钱，早晚要加倍吐出来。”
这场官司，让李伟一战成名。他不再是那个只有十万粉的小博主，而是成为了一个拥有数百万粉丝，敢于向不公宣战的“硬汉”。
他的账号收到了各大平台的签约邀请，广告合作也纷至沓来。他终于可以从那个六叠大的出租屋搬出来，租一个有空调、有阳光的正常公寓了。
而樱花传媒和佐藤，则迎来了他们的末日。
官司的失败，加上内部手册的曝光，让樱花传媒的声誉跌至谷底。合作商纷纷解约，旗下的博主也开始出现解约潮。公司股价暴跌，很快就濒临破产。
佐藤健司则彻底社会性死亡。他的账号被封，走在路上会被人指指点点。据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，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。
几个月后的一天，李伟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。
是田中一郎打来的。
他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疲惫，完全没有了法庭上的嚣张气焰。
“李先生……不，李大师。”田中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，“我求求你，放过我们吧。”
“放过你们？”李伟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公司已经完了，我也背上了一屁股债。佐藤那小子，前几天自杀未遂，现在还在医院里。”田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，“我们已经得到报应了。我求求你，你能不能……在网上说句话，就说……你已经原谅我们了。给我们一条活路。”
李伟沉默了。他想起了佐藤在鸭川边上，用日语骂他“丧家之犬”的样子。
“可以。”李伟说。
电话那头的田中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真的吗？您真的愿意？”
“我有个条件。”李伟慢慢地说，“我要你和佐藤，亲自到我的面前，给我鞠躬道歉。我要录下来。”
“没问题！没问题！”田中连声答应，生怕李伟反悔。
他们约在了一家高级料亭的包间里。
田中和佐藤，穿着最正式的和服，跪坐在李伟的面前。
“李先生，之前是我们不对，我们利欲熏心，狗眼看人低。我们给您，给所有被我们伤害的中国人，诚恳地道歉！”
田中说着，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，额头几乎贴到了榻榻米上。
佐藤也跟着照做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李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。他打开手机，录下了这一幕。
“好了。”李伟说，“起来吧。”
田中和佐藤如蒙大赦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。
“李先生，那……您看，您什么时候方便，帮我们说句话？”田中试探着问。
李伟看着他们那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，心里没有一丝快感，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。他知道，他们的道歉，不是因为悔恨，而是因为恐惧。
“放心。”李伟端起面前的茶杯，轻轻抿了一口，“我会‘帮’你们的。”
他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两个人，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。
“合作愉快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了包间，留下田中和佐藤面面相觑，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困惑。他们以为，自己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他们不知道，李伟给他们的，根本不是稻草，而是一块绑在他们脖子上的，更沉的石头。
5
李伟并没有食言。
几天后，他真的发布了一条新的动态。
动态是一张照片，照片里，是他和田中、佐藤在料亭包间里的合影。照片上的李伟坐着，而田中和佐藤站在他身后，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配文写道：“一笑泯恩仇。田中先生和佐藤先生已经向我诚恳道歉，我也选择了原谅。希望大家都能向前看。”
这条动态一发出来，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“伟哥太大度了！”“这才是真正的格局！”“以德报怨，佩服！”
当然，也有很多人表示不理解。
“为什么要原谅他们？他们根本不值得！”“农夫与蛇的故事没听过吗？”
而田中和佐藤，则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生艇。他们疯狂地转发李伟的动态，买水军在下面刷好评，营造出一片“浪子回头金不换”的感人氛围。
田中甚至还重新注册了一家小公司，开始联系以前的客户，试图东山再起。他逢人便说：“李先生已经原谅我们了，我们是朋友了。”
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一个“大和解”的美好结局发展。
李伟对此不作任何回应。他像往常一样，更新着自己的旅行视频，拍美食，拍风景，仿佛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，真的已经烟消云散。
他甚至还接受了一个日本知名杂志的专访。
采访中，记者小心翼翼地提起了那件事。
“李先生，很多人都佩服您的宽容。是什么让您选择原谅佐藤先生他们的呢？”
李伟对着镜头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。
“我觉得，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。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，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悔意。我不想把人逼上绝路。”他说，“而且，通过这件事，我也和田中先生不打不相识，我们现在是很好的商业伙伴。我们正在计划一些新的合作，希望能促进中日两国年轻人的文化交流。”
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，充满了正能量。杂志出刊后，李伟的形象被塑造得更加高大。一个宽容、善良、有格局的中国青年。
田中一郎看到这篇报道，激动得热泪盈眶。他觉得自己的好运真的来了。李伟不仅原谅了他，还要跟他合作！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。
他立刻给李伟打电话，语气谄媚到了极点。
“李大师！我看到您的采访了！太感谢您了！您真是我的贵人！合作的事情，您有什么想法，我百分之百配合！”
“别急，田中先生。”李伟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，“我正在策划一个大项目，一个关于中日青年创业的纪实节目。我准备邀请一些有潜力的日本创业者参加。我觉得你，就很有潜力。”
“我？”田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对，你。”李伟说，“你的新公司，不是缺投资吗？这个节目，会有很多投资人关注。这是你翻身的最好机会。”
田中一郎感觉自己被巨大的馅饼砸中了。他毫不怀疑李伟的话。在他看来，李伟现在是网络红人，是中日友好的使者，他说的话，就是金字招牌。
他把自己仅剩的全部家当，甚至还借了高利贷，全都投进了自己的新公司，按照李伟的“建议”，把公司的业务方向，定为了“致力于消除中日偏见，促进文化交流”。
他租了豪华的办公室，招兵买马，把自己包装成一个“从毁灭中重生”的励志企业家，就等着上李伟的节目，一飞冲天。
佐藤也被他从医院里拉了出来，安排了一个“反省顾问”的头衔，准备在节目里现身说法，痛陈自己过去的错误。
一切都准备就绪。田中和佐藤，都沉浸在即将东山再起的幻想中。
他们期待的节目，也如期而至。
不过，不是在电视台，而是在李伟的个人频道上。
节目的名字，叫《一个骗子的诞生与重生》。
6
视频的开头，是悠扬的音乐和京都美丽的风景。
李伟的声音缓缓响起：“在日本，有这样两个人。他们曾经因为造谣和诽谤，跌入谷底。但他们没有放弃，他们选择了……重生。”
画面中，出现了田中一郎和佐藤健司。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，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，意气风发地讨论着公司的未来。
“我们的目标，是成为中日文化交流的桥梁！”田中对着镜头，慷慨激昂地说。
“我为我过去的行为感到深深的羞愧。现在，我想用我的后半生，来弥补我的过错。”佐藤则对着镜头，九十度鞠躬。
整个视频的前半段，充满了励志和正能量。不明真相的观众，或许真的会以为，这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。
然而，就在视频的第十分钟，画风突变。
背景音乐消失了。画面切到了那家高级料亭的包间。
是李伟之前录下的，田中和佐藤跪地求饶的视频。
“李大师，求求您，给我们一条活路吧！”
“只要您愿意帮我们说句话，您让我们做什么都行！”
那卑微的姿态，和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意气风发，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。
紧接着，画面又切到了李伟和田中那次通话的录音。
“我正在策划一个大项目……这是你翻身的最好机会。”李伟的声音平静而清晰。
而田中那谄媚又激动地回应，则被放得一清二楚。
视频的最后，李伟本人出现在镜头前。他坐在自己的新公寓里，身后是京都的夜景。
“大家是不是觉得，我原谅了他们？甚至还要跟他们合作？”
李伟的脸上，露出了一个冰冷的，近乎残忍的笑容。
“你们错了。”
“我从来没有原谅他们。有些人，不配得到原谅。”
“我之所以假意和解，之所以给他们希望，就是为了让他们爬得更高一点，然后，再亲手把他们推下来。因为只有这样，他们才会摔得更痛，才会真正明白，有些底线，是永远不能触碰的。”
“我给了他们一个‘重生’的梦。现在，梦醒了。”
“至于那个所谓的创业节目，当然是假的。不过，我倒是真的给他们的公司，拉来了一笔‘投资’。”
李伟说着，拿起手机，拨通了一个电话，按下了免提。
电话那头，传来一个凶狠的声音：“田中吗？你他妈欠我们的钱，到底什么时候还？你真以为你那个破公司能拉到投资？做梦！告诉你，再给你三天时间，不还钱，就准备好断手断脚吧！”
是那个高利贷公司的催债电话。
视频到此，戛然而止。
7
这个视频，才是真正的炸弹。
它的杀伤力，比之前任何一次反击，都大一百倍。
它不仅彻底撕碎了田中和佐藤“浪子回头”的假面具，更把他们贪婪、愚蠢、毫无底线的本性，暴露在了全网面前。
而李伟，也通过这个视频，完成了自己人设的最后一块拼图。
他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圣人。他是一个有仇必报，而且会用最诛心的方式去报仇的复仇者。
这个“不完美”的，甚至有些“腹黑”的人设，非但没有让他掉粉，反而让他的人气，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。
“卧槽！这反转！我他妈直接跪下！”“这才是爽文男主啊！杀人还要诛心！”“对付这种小人，就不能心慈手软！伟哥干得漂亮！”“我收回之前说你圣母的话，我给你道歉！你是我唯一的哥！”
网络上，一片狂欢。
而田中一郎和佐藤健司，则迎来了真正的，万劫不复的地狱。
据说，田中一郎在看到视频的当天，就因为刺激过度，突发脑溢血，被送进了医院，半身不遂。他的新公司，自然也成了个笑话，还背上了永远也还不清的高利贷。
佐藤健司则彻底疯了。他冲到李伟的公寓楼下，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，咒骂李伟是魔鬼，是骗子。最后被警察带走，送进了精神病院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李伟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，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。
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，轻轻晃动着，酒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痕迹。
他赢了。赢得彻彻底底。
他报了仇，也获得了名利。他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博主，一跃成为了年入千万的头部网红。
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狂喜。
他的心里，一片平静，甚至有些空虚。
他想起自己刚来日本的时候，那个挤在六叠小屋里，吃着泡面，却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自己。
那时的他，只想着用自己的镜头，去记录这个世界的美好。
而现在，他的镜头里，装满了人性的丑陋和算计。
他赢了这场战争，但好像也失去了什么。
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。
手机响了，是一个新的广告合作邀约，报价是七位数。
李伟看着那个数字，沉默了很久，然后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，你好。”他的声音，平静而专业。
窗外的夜色，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而在这片墨色中，李伟的身影，显得格外清晰，也格外孤独。他知道，这条路，他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“创作声明：本故事纯属虚构，如有雷同，纯属巧合。图片和文字均不涉及真实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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